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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閃而過的嘲諷

作者：暖春半夏    

　　老邵先生哼哼了兩聲，神情新奇還帶著點得意，在這一刻，做了老邵先生將近一個月的責任醫生，林語菲才真正明白，為什么謝寧然會說老邵先生就是老頑童的性格。

　　邵振堯對林語菲和謝寧然笑著解釋：“我爸一向喜歡體驗新的東西，這種氣管插管、拔管之類的事情，他之前從來都沒有做過，所以才會說自己‘激動’。”

　　謝寧然忍不住笑了出來，露出一臉帶著善意的、略微夸張的嘆為觀止的表情對老邵先生豎起大拇指：“老邵先生真棒，童心未泯，值得獎勵！”

　　邵振堯也跟著笑出來：“謝姨，你快被夸他了，做手術的體驗，以后還是別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雖然這么說著，但不管是老邵先生還是邵振堯自己，面上的笑容都是真誠而放松的，顯然是對于謝寧然的話極為受用。

　　林語菲在一邊看著，雖說心里還有些鄙夷和抗拒，但不可否認，她已經有點被影響著想要跟著謝寧然學了。

　　畢竟，如果真的能用只言片語就能拉近和醫患之間的關系，那也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不是嗎？

　　處理完老邵先生這里的情況，林語菲和謝寧然一起去看了謝寧然參與治療的三個病人的情況，確認他們的情況也很好，林語菲就放心地離開了。

　　今天是林語菲值班，雖然她表面上看著都挺平靜的，下午上手術臺的時候還完美地擔任了一臺小手術的主刀，但下臺回到科室之后，林語菲悲劇地發現，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了。

　　這是藥丸啊！

　　林語菲捂著胸口經過護士站的時候，也不知道護士長是怎么排的班，之前在搶救老邵先生的時候說喪氣話的實習護士也被排到了今天值班，而且還笑瞇瞇地叫住了林語菲：“語菲，我們準備叫餐了，你要吃什么呀？”

　　林語菲擺了擺手，沒什么表情地說：“哦，暫時沒胃口，就不和你們一起叫了啊。”

　　那實習護士笑著問了一句：“你是沒胃口，還是等著今天晚上和小邵先生一起吃晚飯呢？”

　　林語菲的腳步立刻就停下來了，皺眉看了她一眼，見她還是笑嘻嘻的模樣，表情甚至帶了點不太明顯的挑釁的意思，她頓時明白過來，撇了撇嘴，冷冷地丟下一句：“無聊。”就進了科室。

　　那實習護士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實際上，林語菲擔心的事情和邵振堯還真有點關系。

　　林語菲研究生的時候是跟著李健鳴，因為加入了5+3的計劃，規培也是在省醫，研究生期間，她一直都是跟著李健鳴值夜班，李健鳴那氣場，隨便拍成照片都可以當門神辟邪了，這么大一尊神在病房鎮著，林語菲三年來值班期間碰到的大搶救用一只手也能數過來。

　　但是等林語菲半年前和醫院簽了合同，成了正式的住院醫師之后，開啟了獨立值班的生涯，特么的她原本還沒覺得這有什么，直到兩個月之后，她就發現了一個令人無語凝咽的事實——每一次她值班，病房都會出點事！大到患者在當天夜里搶救無效死亡，小到患者發燒，總之她從來都沒有一個晚上是消停的！

　　隨著夜晚的腳步臨近，林語菲越來越沒有胃口，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就把病程寫完了，這會兒也不想吃晚飯，就這么一臉生無可戀地趴在辦公桌上。

　　邵振堯來的時候，一進科室猛地一看，還以為林語菲自個兒心臟病發猝死在辦公室了呢。

　　好在林語菲一聽見有人進來的腳步聲，立刻就從桌上直起上半身，端著完美的青年女醫生的架子，笑著轉過身來：“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小邵先生啊還有Essius先生，請坐。”看清楚來者何人之后，林語菲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Essius沉默地跟著邵振堯走了進去，站在邵振堯的背后，并不坐下來，而是微微一探身，將手中一直提著的一個造型古樸大氣的外賣木盒放在了桌上。 林語菲有些驚訝地看了Essius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沒吃晚飯？”

　　Essius淺淺地笑了笑：“負責照顧老邵先生的護工注意到了，在向我匯報老邵先生的情況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句。您不會不高興吧？”

　　“沒有沒有。”林語菲連忙搖頭，“我還挺高興的。”在醫院其實沒什么隱私可言，但林語菲也沒有想到，負責照顧老邵先生的護工會這么……觀察細致。

　　邵振堯對著那造型精致的飯盒抬了抬下巴：“趁熱吃吧。”說完，就離開了科室，在科室門口就遇上了輪到今晚值班的實習護士，那護士手里拿著一本病歷本，應該是要來找林語菲的，邵振堯面無表情地和她擦肩而過。

　　實習護士連忙叫了一聲：“小邵先生！”

　　邵振堯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實習護士帶著落落大方的笑容朝著邵振堯走過去，語氣很輕松：“老邵先生的情況是越來越好了，護工照顧他也非常用心，小邵先生其實可以多休息休息的。”

　　Essius伸手推了推眼鏡，明亮的鏡片反射了走廊的燈光，完美地擋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嘲諷。

　　邵振堯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就像是剛剛聽見了一陣風吹過一樣，轉身離開了。

　　實習護士一臉懵逼，正要追上前去，就被聽見動靜從科室里出來的林語菲給拉住了，而邵振堯也在這個時候，走進了單人病房。

　　“你干什么？”實習護士一把甩開林語菲的手，有些氣憤，“就允許你裝嬌弱勾引小邵先生啊！”

　　林語菲翻了個白眼：“邵振堯這個人，控制欲極強，你要作妖可以，別挑在我值班的時候。”本來就壓力山大，沒工夫幫別人收拾爛攤子！ 實習護士盯著林語菲看了一會兒，正要說什么，卻見林語菲干脆利落地轉身進了科室，顯然是不愿意再搭理她了。

　　“切，裝什么呀！”實習護士冷笑了一聲，抿了抿嘴，看了看單人病房，還是沒膽子過去打擾邵振堯，只能恨恨地跟著走進了科室，把病例扔在桌上，發出好大一聲響：“2床發燒了，你給開點退燒藥。”

　　林語菲正埋頭吃飯，病例從天而降，差點沒砸到她手上，心里也有點窩火，想著明天下班一定要把這不知道是從哪個學校里出來的實習護士給趕走，這才皺著眉頭，拿起了病例看了看，提筆就寫了一條醫囑，又開了醫生工作站把醫囑錄進去，這才把病歷夾還給實習護士。

　　實習護士扯了病歷夾，轉身就走。

　　Essius買的外賣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飯粒松軟，菜肴色香味俱全，還都是些好消化的，林語菲這次就算是狼吞虎咽地解決了自己的晚飯，也沒有胃痛，反而有種填飽了肚子精神百倍干勁十足的感覺。

　　林語菲看著這么漂亮的飯盒，想了想，還是沒舍得把踏扔掉，于是隨手抄了兩張打壞了的病歷把飯盒包起來，走到醫生值班室，把飯盒塞進了自己的柜子里。

　　“好，現在護士應該給2床打了退燒針了，去走一圈病房吧。”從值班室里出來，林語菲這么下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