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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作者：付良舉    

　　隨后的幾天里，日子過的波瀾不驚，楊月紅告訴我羅素兒寫策劃的確有一手，活動方案寫的很贊，她表示支持，問我要不要再把關，電話里我告訴楊月紅，我信任她的能力，她是企劃部副部長，她覺得沒有問題就行了，趕緊按策劃分工動起來，抓緊時間準備充分。

　　原本我是想給羅素兒再找些毛病、挑些刺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年輕人，還是得以鼓勵為主，批評教育為輔。再加上，幻想中的女俠與現實中的刺頭在努力重合，沒有重合之前，沒有確定對她的感覺之前我打算先緩緩蹂躪這個丫頭，萬一我真喜歡她咋辦？到時候指不定怎么蹂躪我呢。所以說，做人留一線，日后好見面啊。

　　我給路于打了個電話，讓他這兩天有空就去公司幫忙，看有沒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干一干，別占著茅坑不用力。路于麻溜地說保證完成任務。期間我也去找過大頭，似乎大頭哥的小日子過得很是逍遙，毫無疑問，大頭對曼麗是認真，從火熱的眼神可以確認。我依舊提醒大頭，不要輕易說愛，大頭說我白白閱女無數，眼睛里根本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我覺得我可以啊，我辯解了幾句，大頭就說，先把自己的重影理清楚了再來聊。重影就是羅素兒，估計是路于告訴大頭有關羅素兒的一切，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路于描述時夸張的表情。

　　那天與大頭的談話不歡而散，實際上是我很不歡，大頭幸福滿滿。說真的，內心深處我是喜歡傳說中的羅素兒，傳說中她很漂亮，家境富裕，才高八斗，關鍵是有女俠范，愛打抱不平，我認為只有這種才貌雙全的奇女子才能配上我這種憂郁的男子。那么現實中呢？我掰開手指去數，漂亮，是真的；看穿著打扮也是個不缺錢的主；才華肯定有，雖然沒有像爬滿袍子的虱子那樣多，但起碼爬過了大腿以上；是不是愛打抱不平不清楚，不過不畏強權確是真的，脾氣多沖啊。

　　我用了好幾天，終于想心目中的羅素兒與顯示板重合起來，怎么算，我聽說的，就是我見到的那樣？但怎么感覺就沒有那么美好呢？我究竟喜歡不喜歡她呢？

　　路于曾經罵我，你不應該叫陳小強，葉琳多好，多溫柔一個姑娘趕著要跟你好，你不要，卻整天想找個罵你捶你的暴脾氣你才遂心，還說這叫什么折服，這就是犯賤，路于說，我應該叫陳小賤。

　　我覺得自己不該是這樣的，我準備仰首挺胸，與羅素兒接觸后，如果有可能，談一場平等的愛情。

　　于是，周日的早晨，樓盤開盤那天，我信心滿滿的出現在了售樓大廳內，我準備用平常心和領導的權威與羅素兒談談。

　　嗯，這個姑娘，我想和你談談。

　　開盤當天，場景可以想象，我一下車，就看到售樓大廳外面彩旗飄飄、鑼鼓喧天、花團錦簇，走進售樓大廳，大廳里布置的也很用心，氣球浮動、光影四射，因為不到九點，所以客戶不多，滿地都是穿著整齊的工作人員。

　　御景城作為三T首個主打人文、環保、舒適理念的高檔住宅區，在建的那會我跟老陳來這里視察過，房屋質量很好，主要是景區的景觀綠化是聘請的香港專業設計公司設計，很高大上，最主要，樓盤定價與市面價格持平，并沒有品質高了就漲價，老陳總說，要讓利給客戶，老百姓多少人辛苦一輩子都買不下一套房子，所以差不多就行了。對此，三T董事會意見很大，覺得企業就得有企業的原則，不能心懷天下，打破游戲規則，如果御景城價格與周邊樓盤持平，容易讓其他企業誤會我們是低價搶市，以后與同行難免有誤解。老陳對此很不以為然，覺得做企業跟做人一樣，做好自己就行了，不能考慮太復雜。

　　所以，御景城依舊是平價入市，因為價格合理的緣故，理論上不需要大張旗鼓的宣傳，我清楚老陳依舊鄭重其實的讓我帶著策劃部搞宣傳無非是給我身上加業績，以后御景城銷售喜人就可以歸功宣傳到位，我身上有業績了，他到時候進行權力交接阻力就能小點。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邊想邊看，場面布置的基本滿意，就等九大開盤，這時候，我看到楊月紅領著羅素兒向我走過來。

　　“小強總，您覺得如何？”楊月紅到跟前就問我，然后她回頭給羅素兒說，“素兒，把你策劃案給小強總，趁現在還有點時間，讓小強總過目一下也好心里有個譜。”

　　羅素兒面無表情的把策劃書遞給我，我看了看，羅素兒今天似乎化了淡妝，看起來很漂亮很有氣質，雖然不茍言笑，但一看她的人，就本能得覺得她不應該是個小嘍啰，但事實她就是個小嘍啰，想到這里我就有些開心，而且還是我手下的一名小嘍啰。

　　我面帶微笑的接過策劃書，一頁頁翻閱，策劃書寫得很詳細，宣傳活動也充分考慮了方方面面人的喜好，比如送面送油，這是實惠，比如砸金蛋、中旅游大獎這是噱頭，比如還有什么唱歌、舞蹈等活動，這是渲染現場氣氛……竟然還模特走秀？什么情況，一個樓盤開盤竟然請模特走秀，這羅素兒可真把公司經費不當錢啊，有必要這樣華麗高端嗎？

　　我臉一沉，還真把我陳小強的錢當自個的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啊。

　　“楊副部長，這策劃書你同意的？”

　　“是啊。小強總，您覺得如何？有什么問題嗎？”楊月紅小心翼翼地問。

　　我看著羅素兒，問她：“羅素兒，你來解釋，為什么有模特秀？你以為我們是車展啊？”羅素兒說：“你……”

　　“我什么我？”我有些生氣地說，“你解釋什么？現在解釋有用嗎？你就這樣策劃，這是砸錢啊這是策劃，請模特不貴嗎？”

　　羅素兒明顯也有些生氣了，眉毛一揚：“小強總，能不能看完再下結論。”

　　“還需要看完嗎？”我將策劃書塞給楊月紅，“楊副部長，你怎么把關的？你不知道策劃宣傳的真諦是什么？花最少的錢出最好的效果，這就是宣傳策劃的追求。你看看，你們不僅送米送面，砸金蛋，這都不說了，還請模特走秀，買房的誰來看模特秀？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干什么？真是亂彈琴！”

　　我大手一揮：“我們……”結果我的手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物體，我扭頭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偶，狗熊形象，一只熊爪子伸過來還準備抓我，我不由氣不打一處來：“狗熊不是站大廳外跟小朋友玩耍的嗎？你怎么跑進來了？你會不會當狗熊，把頭套摘下來，誰找的這個笨蛋當人偶的？”

　　楊月紅沒有回答，羅素兒氣狠狠的看著我一言不發，我看著狗熊，狗熊看著我，然后頭套被緩慢摘下，一張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竟然是路于，我一看是他，我更是氣憤，好家伙，這是赤裸裸的大家報復，不給我面子，不知道路于是我帶進來的人嘛？竟然讓他扮狗熊，我看見路于準備張嘴說什么，我手一指：“你什么都別說，我知道。”我問楊月紅，“你來說，怎么回事？為什么讓路于扮狗熊？怎么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同事？你們是怎么安排的？”楊月紅張嘴剛要解釋，我說：“你別解釋，我明白，肯定是我說羅素兒負責本次活動，是她安排的對不對？羅素兒，你來說，有你這樣欺負小師弟的沒有？”

　　楊月紅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羅素兒用牙齒咬著嘴唇，狠狠地盯著我，我說：“看什么看，你倒是解釋啊？”我轉頭告訴路于，“兄弟，別怕，我是領導，你受的委屈我幫你討回來。”

　　羅素兒一幅欲哭無淚的樣子，她繼續盯著我，然后轉身就走。

　　“你別走，走什么走？我讓你走了嗎？真是不可理喻啊。”我給身邊的楊月紅說，“你看看，都什么素質，這就是我們招的員工。明天，明天告訴英姐開了她。”

　　我發現半天沒有人說話，楊月紅與狗熊繼續大眼瞪小眼，我連忙說：“你們也被他驚嚇到了嗎？怎么不吱聲呢？”

　　好半天，倆人像還陽似的，路于哭喪著臉說：“吱聲什么啊就吱聲，你讓我說沒有啊？”

　　“是啊，小強總，你這次可真是錯怪人家羅素兒了。”楊月紅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咬著牙說，“模特，是人家朋友，公司不僅一分錢不花，人家還幫咱免費網絡直播。羅素兒說了，現在現場網路直播很受歡迎，效果好，而且費用低。至于模特走秀，您沒有看后面的活動說明？模特走秀是拋磚引玉，后面就是購買房子的業主家庭秀，我們選出好的相片以后可以掛到業主之家。人家羅素兒說了，我們是高品質樓盤，就得體現出不一樣的小區家文化。”

　　我感覺自己的嘴巴有些不由自主的張大，內心里想被一個小人在狠狠地抽一樣，那是膽戰心驚的感覺。

　　楊月紅繼續惋惜地說：“這姑娘，多好的一個人才，真正是才華與美貌共有。作為她的領導，我很驕傲。”

　　“就是。”路于湊上來說，“作為她的同事，我驕傲。”

　　“你丫起什么哄啊。”我罵路于，結果這家伙幸災樂禍地說，“你丫才起哄，沒搞清狀況就是一頓收拾，我當狗熊是我自己要求的，你不清楚我喜歡萌萌的東西啊？現在好了，你借機打壓有功之臣的嘴臉我們可算見識了，看你小子怎么收場。”

　　“別啊，兄弟，我可是為了你啊。”我著急說，路于戴上頭套，嗡嗡地說：“你可拉倒吧。你別為我，你為人民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趕緊去招呼小朋友了，你自己惹得爛攤子你自個收拾吧。”

　　我看著楊月紅，她一閃身子：“小強總，我得趕緊去看看羅素兒，可別撂挑子不干，那我們就真慘了。”

　　這都是些什么人呀，難怪我總無長進，原來根源就在這里。

　　我傻傻地看著售樓大廳，人頭開始攢動，很明顯購房者陸續來了，而活動也在按部就班的展開，我看見，好些老人在眉開眼笑地領過米面油，我不乏惡意的猜想這里肯定有來混領的，但當我看見老人們臉上滿足的笑容后我突然發覺老陳說的對，老百姓是質樸而易滿足的，你對他們一點點好他們就能宣傳好久，這就是企業的口碑與良心。

　　模特秀似乎也開始了，幾個身材挺拔的年輕男女在舞臺上走秀，我看見了羅素兒，她竟然沒有尥蹶子，依舊跑來跑去張羅著，我看見在她身邊好幾天年輕人高舉著手機，嘴唇翕動，他們在直播。

　　舞臺上，模特繼續在走秀，有幾個老年人領著孩子也站上舞臺開始走秀，下面攝影師在多角度拍照，似乎有一個家庭也在上面走動，老中青少四世同堂，腳步穩健、英姿颯爽，他們開心的笑，下面圍觀的人們報以鼓勵的掌聲，主持人的聲音在回蕩，一切似乎就是這樣美好。

　　我仿佛在舞臺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臉孔，但很快一閃而過，我向前幾步準備探個究竟，結果，羅素兒突然冒了出來。

　　“怎么樣，小強總，還滿意嗎？”羅素兒突然笑容叵測的問我。我是領導我怕誰啊，我繼續拽拽的樣子說：“羅同志，還不錯，看來之前我誤解你了，我向你嚴肅的道歉。”

　　“不要了，小強總，您是領導你還用給下屬道歉嗎？”

　　我準備拍拍她的肩膀，用欣賞的語調告訴她，小鬼，你這樣想就對了，做嘍啰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我的手剛舉起來，我聽見羅素兒陰森的聲音。

　　“再說，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干什么？陳小強，沒想到你這樣有男子氣概，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記得喲，很快就會給你驚喜的！”

　　羅素兒飄開了，我頓時有些心急，我想拉住她問清楚，男子氣概是夸我還是罵我呢？還有，究竟是怎樣的驚喜。

　　結果，楊月紅沖過來，她抱住我，高興地跳著說：“小強總，小強總，活動很成功啊，你知道我們御景城現在網絡的熱度是多少嗎？你知道剛一開盤就成交了多少套嗎？我的獎金喲，大大的啊。”

　　我沒有長進，難道不是下屬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