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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踢到硬石頭

作者：花瓣雨    

　　死者丈夫如此挑戰(zhàn)自己的底線，步步為營，設(shè)計(jì)出這樣一副龐大棋局，讓每個人都成為他棋盤上的棋子，甚至不惜利用衙門，讓自己成為馬前卒，可見其心思之縝密，處理事情之周到，手法之果決狠辣，對兇手的感情之深厚。

　　這樣一個人，必定帶著飛蛾撲火的拒絕，那他，豈會輕易供出真正元兇？他若咬緊牙關(guān)緘默不語，發(fā)誓將所有秘密帶進(jìn)棺材里，大理寺能奈何他？蕭遙能奈何他？她林瑾，又能奈何他？

　　所以，這是個死結(jié)，永遠(yuǎn)也打不開的死結(jié)。林瑾幾乎已經(jīng)預(yù)見了本案結(jié)局，不管她的分析推理多精妙，不管蕭遙多強(qiáng)大、敬業(yè)，最終，他們都找不到真兇。

　　他們不知道真兇是誰？亦不知道真兇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能眼睜睜看著死者丈夫認(rèn)罪伏法，成為一只可憐的替罪羔羊。

　　胸膛里突然升起一股沖動，林瑾現(xiàn)在就想見見死者丈夫。

　　她想問問此人，究竟是何特殊關(guān)系，才能讓懦弱膽小、異常懼內(nèi)、甚至善良老實(shí)的他，爆發(fā)出如此強(qiáng)悍的保護(hù)欲，做出這等瘋狂的事情？

　　她也想抽這個該死的男人幾耳光，想把他搖醒，想告訴他，這種飛蛾撲火的決絕不是保護(hù)，而是縱容。這種縱容，非但不會讓真兇懸崖勒馬，反而會讓真兇變本加厲，將來殺死更多無辜的人。

　　怎么辦？林瑾矛盾極了。

　　她要不要把蕭遙再叫來？要不要將自己的分析推理都告訴蕭遙？要不要提醒蕭遙警惕死者丈夫？要不要建議蕭遙使用一些非常手段，逼迫死者丈夫招供？

　　圍著墻根轉(zhuǎn)了好幾圈，林瑾終于冷靜下來。

　　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死者丈夫，連死者的身份都未確定。這種時候，即便她將天說出個窟窿，蕭遙也絕不會釋放她。

　　所以她必須等待，耐心等蕭遙將死者丈夫挖出來……

　　一連三天蕭遙都沒有出現(xiàn)，只一日三餐好生款待，仿佛林瑾不是在坐牢，而是來做客的。

　　林瑾的耐心漸漸被消磨殆盡。第三日午飯后，她忍無可忍，終于抓住鐵欄桿開始大喊大叫：“來人?。】靵砣?！”

　　獄卒聽到動靜過來：“林三小姐有何吩咐？”

　　“我要見蕭少卿，你們?nèi)グ阉衼?！?br>
　　“蕭少卿正在查案，忙得很，沒時間來看你！”

　　“我有話跟他說，你們……”

　　“我也有話跟林三小姐說！”冷清疲憊的聲音突然打斷林瑾的話，林瑾循聲望去。

　　只見，蕭遙官服匆匆而來，帶著與前幾日完全不同的頹廢和冷寒。

　　在林瑾面前站定，蕭遙問：“你想與我說甚？”

　　林瑾沒有回答，剪水般的大眼睛只一瞬不瞬瞧著蕭遙。

　　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蕭遙摸摸鼻子，耳根竟紅了：“怎么？我變丑了，還是忘了穿褲子？”

　　“案子不順利？”林瑾突然問。

　　蕭遙怔了怔，表情登時陰沉下來：“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蕭少卿耀武揚(yáng)威地跑來，堪稱風(fēng)流倜儻、信心滿滿?？裳巯?，大人不僅瘦了一圈，還發(fā)絲凌亂、面色憔悴、眼眸充血、胡子拉碴。只要是個人，都能瞧出大人這幾日過得不太好。

　　蕭少卿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興師動眾地將我捉回大理寺保護(hù)起來，說明在您心目中，案子大于天，您所有的牽掛，都是破案。

　　既如此，能讓您在短短三日內(nèi)憔悴邋遢至此的，自然還是案情。

　　倘若林瑾所猜不錯，蕭少卿這回是踢到硬石頭了吧？”

　　臉上表情瞬間破功，蕭遙單手撫額：“我說你一個小丫頭，目光要不要如此犀利老辣？你把所有事情都看得如此通透，以后誰敢娶你?。侩y不成，林三小姐打算一輩子都待字閨中，做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蕭少卿可是吃飽了撐的，專門跑來跟林瑾吵架？”林瑾冷聲回應(yīng)。

　　“我……”沖林瑾眨巴兩下眼睛，蕭遙無奈笑起來：“罷了罷了，忠言逆耳，這年頭，說實(shí)話就是如此遭人嫌棄。林三小姐不是急著要出去嗎？我是專程來帶你離開的。”

　　“帶我離開？”林瑾蹙眉：“蕭少卿不怕有人會殺我了？”

　　“你……”蕭遙的眼睛倏地瞪圓：“你怎么知道有人要?dú)⒛悖俊?br>
　　“我方才說了，蕭少卿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興師動眾地將我捉回大理寺，是故意將我保護(hù)起來。難不成大人的腦子不好，耳朵也不好，沒聽清我的話？”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你快告訴我，你怎么知道我把你關(guān)在這里，是在保護(hù)你？”

　　“我與蕭少卿無冤無仇，根本就不認(rèn)識，大人又沒打算將林瑾強(qiáng)行藏于芙蓉帳內(nèi)混賬度日，那您干嗎要把我關(guān)入地牢？

　　若大人只是想跟林瑾探討案情，只要同家母說明情況，自可去我家拜訪。當(dāng)然，您也可以請我來大理寺幫忙，根本無需把我關(guān)起來，更沒必要往我身上潑臟水，硬說我是死者丈夫的相好和真正殺人元兇。

　　大人如此蠻橫不講理地對待一個初次謀面的弱女子，甚至不惜得罪我父親，唯一的理由，只能是我有危險(xiǎn)，大人害怕林瑾惹火燒身，只好禍引東墻，助林瑾脫困。

　　倘若林瑾所猜不錯，那日我在光明寺后院當(dāng)眾分析案情時，想殺我之人，就在圍觀的香客之中。且，不僅僅他混在香客中，死者的丈夫大概也混在圍觀香客之中吧？”

　　“哇！林三小姐當(dāng)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為聰慧敏銳的姑娘。”蕭遙豎起大拇指：“沒錯，我當(dāng)日故意往你身上潑臟水，非要栽贓陷害于你，正是因?yàn)橛腥讼牒δ恪?br>
　　林三小姐必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所以這十三年來，你才低調(diào)做人，謹(jǐn)慎行事，便是令堂，也不知你師從何人？

　　可那日林三小姐鋒芒畢露，就像一只脫穎而出的火鳳凰。而你招搖的本事不是別的，恰恰是仵作驗(yàn)尸手法?？v觀我整個隆安王朝，倒是有幾個像小姐這樣神話般的仵作？蕭遙不想眼睜睜看著小姐這樣的人物隕落，只能做一回好賴不分的小人盡力保全，還望見諒！”

　　“我那日……”俏臉微紅，林瑾吞吞吐吐道：“我那日，只是……只是想替自己脫罪，所以才會說那么多話?！?br>
　　“我明白！脫罪沒錯，只是林三小姐太過于投入。當(dāng)然，敬業(yè)是好事，但也正因此，你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知不覺就會被心懷叵測之人盯上。”

　　“是誰……想要?dú)⑽?？?br>
　　“我不知道?！睋u搖頭，蕭遙又蹙眉想了想：“林三小姐可還記得當(dāng)日在后山，我曾戲耍于你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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