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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夜歸人

作者：艾小白    

　　蔣行衍辦公室的燈從七點之后就一直亮著，從樓底仰望上去，宛如一盞燭光熒熒弱弱地暈著二十一樓。

　　遠盛不是小公司，董事長在慶典上的忽然暈倒不過半小時就登上了江城的新聞熱搜，當然盛明華的調任也同一時間在江城討論開來。

　　蔣行深是蔣行衍的弟弟，目前就職于一家獵頭公司，當新聞推送后便第一時間聯系了蔣行衍。

　　彼時蔣行衍正候在手術室外，而仝貝正陪著老太太以及楊夫人從走廊的那頭走過來。

　　“好久不見了，蔣秘。”

　　自老爺子搬出華僑城墅后蔣行衍已經多年未曾見過盛家這兩位隱居的女主人，實際上蔣行衍也不太愿意跟這兩位打交道。

　　仝貝的身份，盛老爺子并沒有隱瞞他，盛家的世交之女，跟盛桂有一段大概做不了數的娃娃親，以及是劍橋的法律碩士。

　　仝家也有自己的公司，但盛和平看中了她的能力，這才讓蔣行衍對她發出了邀請。這件事因為是私下進行的，遠盛上下并沒有人知道，就連成念都以為這是董事長的安排。

　　這幾年仝貝的工作從無差錯，并且因為鐵面無私拒絕了各個部門的友誼之手。

　　蔣行衍本來將工作與生活分得很開，除了與同期的白元以及相互欣賞的顧蕭然，與公司眾人都沒有什么交情，又因為“大概做不了數的娃娃親”，跟仝貝也一直保持著距離。

　　他一個打工的，實在不愿意參與到這個家族的紛爭中去。

　　他是見過盛老太太和楊太太的，老太太看上去和藹可親，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而楊太太便歉意地充當著調和劑。

　　一個白臉一個紅臉，配合得相得益彰，容不得其他人的意見。

　　當然蔣行衍作為一個很識時務的打工者，在明知道盛和平心思的情況下，硬是接下了老太太把孫子塞進遠盛的命令。

　　而至于新任總經理盛明華對此的想法并不重要。

　　“老爺子可一直把遠盛托付在蔣秘的手上。”

　　老太太既然要塞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董事會上老爺子讓盛明華跟著他多學習的言論呢。這一招，再次加深了盛明華對他的怒火。

　　老爺子看不上遠盛，但自從他留學回來，老爺子對他越來越重視之后，他就知道，遠盛繼承人的這個紛爭他跳不開。

　　如今，他也被盛家家族的紛爭架在了火爐之上。

　　蔣行深看不上他這副樣子。盛家的確對他們蔣家有恩，但十年總該還清了，尤其到現在，江城私下誰不嘀咕一句“蔣行衍可惜了”。

　　可惜為遠盛不計辛勞地付出了十年。

　　可惜花了十年將遠盛打造成今天的盛況。

　　可惜他姓蔣。

　　可惜遠盛就要還給盛家了。

　　可惜他就要被踢出局了。

　　關注遠盛的老板們雖然還不知道盛桂的事情，但盛明華入主遠盛的消息傳出來后，獵頭們便忙碌了起來。

　　蔣行衍有能力又忠誠又沒有太多野心，誰得了他都是一大幸事。

　　故而蔣行衍在下班時間還是回到了公司，寧可在辦公室望著江城的萬家燈火，也不愿意去面對殺到他家的蔣行深。

　　趙靜陽并不知道在醫院里蔣行衍被逼著接下安排盛桂的任務，慶典結束后她還是有點擔憂盛和平，便驅車到了她跟盛桂常來“未知”居酒屋。

　　老板奧斯卡和她已是老相識，見到她過來，提了一句看到的遠盛新聞，又說到看了少爺的朋友圈動態，大約知道迪拜置產已經到了尾聲。至于趙靜陽調職新崗位也只是淺嘗輒止地問了下是否還適應。

　　趙靜陽大概由于從事銷售的原因，私下并不喜歡說太多的話，又因為她這個嘴緊不愛與人八卦，倒是很喜歡和奧斯卡這樣的相處模式。

　　她照例點了一份SAWA，這是一種雞尾酒，在燒酒中加入蘇打水和果汁。甜甜的味道里帶著少量酒精的刺激口感，非常適合女生。

　　盛桂見她點的次數多了才知道她喜歡這個，調侃她是一個對這個世界有些許好奇的小女生，還擔憂她有一天遇到危險是否能夠自保，直到后來她加入他們摩托車公會后才知道她藏在少女心里的豪邁。

　　認定目標，勇往直前。

　　盛桂一度挖她去他的事務所負責談判事宜，她這樣的適合扮豬吃老虎，而換句話說，她適合在談判桌上的陽謀，不太適合職場的陰謀。

　　這點與成念不謀而合，趙靜陽這種直沖的方式讓她啼笑皆非，而因為之前這個區域經理名額的事情，很多人私底下一直關注著趙靜陽與陳敏敏的消息。

　　成念沒有攔著其他人的打探，故而就連蔣行衍竟然也聽到了關于趙靜陽的直球回擊。

　　他由自己想到了趙靜陽。

　　急救時她條理清晰，手上也是快狠準，眼神坦蕩清明，是個有謀算的正直人。正直人干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不但有謀算，而應該有算計了。

　　在大職場上生存，蔣行衍并不認為有算計的就不是好人，職場是群居生活的一個縮影，沒有點算計，那就被別人算計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

　　遠盛這棵樹沒想過靜，所以大風早就刮上了，各種東西南北風。

　　“蔣秘，你這個舵手，可千萬不要讓遠盛偏了航。”

　　盛老太太的話盤旋在他的腦海里。

　　“老盛不在乎一個遠盛，你也不在乎嗎？”

　　他自然是在乎的。

　　雖然他自認為是個打工的，可遠盛走到今天他付出了許多心血，他自是不舍得好好的遠盛因為一個繼承權而弄得烏煙瘴氣甚至分崩離析。

　　即便遠盛在盛家人眼里，不過是為了逼著盛桂回來的一塊磨刀石而已。

　　他臉上便清冷了幾分，希望盛桂比盛明華聰明一些，今天盛明華新官上任給大家的下馬威實在是讓他覺得無趣。

　　這些年遠盛一直由他管理，也從未設置總經理一職，故而盛和平在董事會上提出盛明華任總經理一職時，大家才恍悟總經理職位的缺失。過去那么多年沒有總經理，遠盛運營良好，現在有了總經理，雖然是姓盛，可還是聘用制的，對董事會完全沒有影響，故而沒有人拒絕這個提議，至于外面怎么傳，那可跟他們沒關系。

　　總經理的辦公室是臨時調出來的，董事會結束后辦公室還在打掃中。盛明華便借了他的辦公室召見了公司高層。

　　原諒他用“召見”一詞。

　　讓一群高管站在她的面前自我介紹一番，然后讓各部門在周一協調好時間，她要參加各部門的部門會議。

　　又當著各位部門總的面告訴他，她不熟悉公司業務，參加會議是直接有效的方法，如果她遇到不懂的問題再回來跟蔣秘請教。

　　有架空的野心卻沒有架空的手段。

　　更為好笑的是，為了引入自己的人手，竟然打著需要助理的名頭把秘書從一秘借到三秘，被成念駁回后才說出了一二三四個要求，讓成念在周一例會之前把助理招聘成功。

　　這個格局，蔣行衍可不認為是她用來打壓成念達到在遠盛立威的第一步。

　　不用他開口，成念這個遠盛的老人立刻就會報復回去的。

　　地頭蛇欺負新來的，簡直易如反掌。

　　盛明華原來一心撲在遠盛集團，遠盛的每個部門總，可都不是軟柿子，尤其大家都知道盛明華拿到的，不過是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