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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圣殿

作者：塵素墨    

　　王城位于宇京中軸線的最北端，坐北朝南散發著王者的霸氣，俯視宇京萬物。圣殿則位于宇京的東北角，以北為尊，地勢略低于王城，同時又是宇京中最早接受太陽洗禮的地方。所以我和滕祭司并不需要問路，只要向著東北方前進就可以找到圣殿了。穿街走巷，宇京的熱鬧和繁華帶來的小興奮也抵不住長途跋涉的疲憊。腿開始越來越沉，腦袋也越來越迷糊，在不知拐了第幾個彎之后，我甚至想爬到雪絨身上讓它馱著我走。可是馱著我，祭司怎么辦？大部分神獸終其一生都會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很少會有入世的神獸，特別是和人類簽訂血緣的神獸。我呢，是別人口中的奇跡，我卻一直覺得不過是那天雪絨渴了，喝了我受傷的時流出的鮮血。呃……有點抑制不住腦袋放空了。一般來講，神獸是不會馱血緣人以外的人，我也不打算冒著讓滕祭司丟臉的危險讓她一試……呃……所以不能爬到雪絨寬闊溫暖的脊背上。

　　終于，滕祭司停下了腳部，等我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撞到了祭司的肩膀上。“抱歉”，我微微有些打晃，祭司卻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前方。我順著滕祭司的目光抬頭望去，不禁“啊”的叫了出來，然后，愣住。小巷延伸的盡頭三人高白色大理石圍墻的中間有一個2來米寬的拱月門，門檔上面刻著蒼勁端正的“寧凈”兩字，“寧凈”上面赫然是巫道的流云圖騰。這……這就是圣殿的大門嗎？還沒有我們伏兮神殿的大門氣派呢。難道是都城宇京寸土寸金，圣殿只好低調行事好省些銀兩？我在一旁兀自的驚疑不定，滕祭司輕輕撣了撣衣袖上的塵土理了理發角，沉穩的向“大門”走去，我忙小跑跟著走入巫道人士心中的圣地。

　　進入圣地后，首先看到的是高聳入云整齊排列的楊樹、松樹、樺樹群，它們沒有伏兮神殿后山中的老樹粗壯，但一個個挺拔高大，不知為何給我一種軍隊般的肅穆殺伐之感。蓮花浮雕的石板路踩在腳下有著奇妙的觸感，若不仔細看著花瓣的指向在這里恐怕很容易迷路吧。不多時，眼前不再是參天喬木，豁然開朗的是如同汪洋的傳說中的凈魂湖，玲瓏剔透的圣殿殿堂泛著金色的光澤清晰可見的矗立在凈魂湖的彼岸。凈魂湖的四周是一層層通向圣殿高低錯落的回廊石軒，我們踏著回廊一點點靠近宛若在寧靜睡夢中卻光彩奪目的圣殿。我的心一點點的緊縮戰栗，被圣殿高雅圣潔的氣息感染、感動。

　　圣殿兩旁左右各有12名祭仆，最外邊的祭仆連忙把我們請入殿中。圣殿內的格局與伏兮神殿是相似，只是更為龐大繁復。祭仆看到雪絨居然沒有顯露吃驚的表情，始終面帶微笑的把我們引入圣殿后的客房區。我和滕祭司一人一個房間，我不禁感嘆圣殿就是圣殿，不但祭仆見多識廣而且地方也夠大。祭仆告訴我們5日后大祭司會舉行圣會商討戰事。滕祭司從袖子里拿出一片菏澤玉放到祭仆的手中，祭仆將右手放在心口向滕祭司道謝，然后又告訴我們今天晚飯后先來到的各地祭司巫師們會在甄容殿和圣殿祭司討論研習巫術。我摸了摸身上僅有的幾個銀片，舍不得也拿不出手，只好傻笑著撓了撓后腦勺。滕祭司微笑著回禮，然后轉身進了房間。

　　晚餐是標準的兩葷兩素一湯，我才知道原來巫道所有的神殿包括圣殿都幾乎執行同一套完整的規格標準，雖然沒有死板教條的規定，發揮祭祀、祈福、教育、決策等作用的巫道殿堂里，大到長老會議小到衣食住行都有一套自己的體系標準。良好的道德和行為規范，這也是巫道在武紀大陸生存近千年能夠發展壯大長盛不衰的原因所在。飯后滕祭司要去甄容殿研習巫道，我揣著藏在衣袖里的饅頭夾肉趕緊往客房趕。祭司告誡我不要帶雪絨四處亂撞，我只好讓它在客房里先睡覺，現在雪絨還沒吃東西呢，這家伙和我一樣，餓著的時候心情會很不好。

　　一進屋子就看到雪絨圍著桌子打轉，通身雪白的皮毛在燈光下映的發亮。看我進來它“噗”的噴了口氣，然后轉身慢慢趴到了床邊的地毯上。發脾氣了。“嘿嘿，雪絨，乖絨兒，我給你帶吃的來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連忙把食物拿出來湊到它的嘴邊，雪絨翻了下眼皮然后把腦袋轉到了另外一邊。“不要這樣啦，對不起嘛，那個，一會吃完飯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我趕緊點頭哈腰加緊賠不是，求了半天雪絨才勉勉強強的樣子張開嘴吞下我手中的食物。即使有血緣的牽絆，神獸也是獨立神圣的存在，除了自己捕食它們只會吃血緣人喂的食物。人們說神獸太孤傲了，我卻覺得是因為神獸太孤獨了，當它們愿意相信一個人并陪伴著他，這些行為只是神獸表達親近的特有的方式。

　　雪絨吃完了，舔了舔嘴巴看著我。“呃……你沒吃飽吧？第一天來我也不好意思拿那么多嘛，一會出去你再找點吃的吧。”我摸著雪絨圓滾滾的腦袋抱歉的說。突然雪絨看向了房門，不一會兒傳來了敲門聲，我開門一看是今天引我們進門的祭仆。她手里端著餐盤笑嘻嘻的對我說“巫士大人，這是飯堂給神獸準備的晚餐，我看屋子里一直沒人，就沒敢送過來。”

　　“啊？大家已經知道雪絨了嗎？”我愣住了。

　　“不不，圣殿戒規不允許私傳消息，是我讓飯堂做的。”祭仆連忙解釋。

　　“哦，謝謝！正好雪絨沒吃飽，呵呵。對了，還沒請教您尊姓大名？”我把食物放在桌子上，摸出了身上的銀片，遞給祭仆，羞頷的說：“一點心意，你別嫌棄哦。”

　　“別，別。”祭仆一邊慌張的推著我手中的銀片，一邊說：“我可不是為了這個的，能有幸見到神獸是我的福氣。呵呵，我叫林清，你叫我曉清就好了。”說完她就兩眼放光的盯著雪絨瞧，這神情讓我想起了伏兮神殿里的米西，見到雪絨也是一副又愛又怕的樣子，卻讓我感覺十分親切。

　　我上前拉著曉清的手說：“我叫塵微，叫我微微就好。”

　　曉清看看雪絨又看看我，然后說：“那個，微微，我可以摸一下…。。雪絨嗎？”

　　我有點驚訝于她的勇氣，米西跟我玩兒了十幾年至今都不敢觸摸雪絨呢。我走到雪絨面前，蹲下身對雪絨說：“讓曉清摸一下吧，你看她和米西一樣，是好姑娘，很喜歡你，沒有惡意的哦。”然后拍了拍雪絨的脊背，轉身對曉清招手說：“好啦，過來吧。”

　　曉清驚喜的看了我一眼，慢慢的小步挪到雪絨面前，屈膝跪在地上，顫巍巍的伸出小手，輕輕的放在雪絨的腦袋上。雪絨趴在地上沒有什么反應，曉清的眼睛亮了又亮，順著雪絨的毛發摸了幾下，然后站起身來開心的笑了。

　　“謝謝你！微微。能摸到神獸是我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我真的是圓滿了。”曉清拍著手歡快的和我說，然后匆匆道別：“我得走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微微，認識你很開心。對了，圣殿往北的坤眠山有瀑布和水潭，神獸可能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