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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朱元璋提醒大臣別貪污

作者：作家楊馬林    

　　根據(jù)鄭士元的命令，十多名衙役把朱桓擔(dān)任定遠(yuǎn)縣知縣五年來的賬冊全部清查一次，每名衙役的桌上都堆滿了賬冊，房間里充滿劈哩啪啦撥打算盤的聲音，像暴雨砸到瓦片上一樣密集。鄭士元坐在桌前對著賬本審閱交上來的審查情況說明，陳衙役將一本賬冊和審查情況說明呈給鄭士元：“鄭大人，這本賬上發(fā)現(xiàn)五筆賬有嚴(yán)重問題，涉及金額三萬五千貫。卑職已經(jīng)把問題列出來了，請鄭大人審閱。”

　　“好，先放在這里。”鄭士元頭也不抬，仍在看賬本。

　　陳衙役將賬冊和審查情況說明放在鄭士元的桌上，然后離去。

　　“卑職參拜鄭大人。”宋衙役和馬衙役來到鄭士元面前躬拜，宋衙役遞上一摞材料：“鄭大人，朱桓的宅府已經(jīng)搜查完畢，一共搜出金子一千一百兩，銀子三萬四千兩，寶鈔十一萬貫。朱桓拒不認(rèn)罪，不說一句話，態(tài)度很惡劣，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但是他的妻妾都承認(rèn)，這些錢財大部分是朱桓貪來的，或者受賄得來的。這是搜查清單和朱桓妻妾的供詞。”

　　鄭士元接過材料放在桌上。

　　馬衙役乙遞上一摞材料：“啟稟鄭大人，孟庭林、吳金德、蘇培康的宅府已經(jīng)搜查完畢，吳金德家中搜出金子九百兩，銀子二萬五千兩，寶鈔十萬貫。蘇培康家中搜出金子五百兩，銀子一萬一千兩，寶鈔二萬一千貫。孟庭林家中只搜出寶鈔五十貫，孟庭林、吳金德、蘇培康已經(jīng)供認(rèn)，這些錢財?shù)拇蟛糠质秦潄淼摹＿@是搜查清單和他們的供詞。”

　　鄭士元：“為何孟庭林家只搜出五十貫？”

　　馬衙役：“據(jù)他夫人說，孟庭林本不想貪污，但是朱桓等人都貪污，他若不貪一點，朱桓等人就會找茬整他。為了跟他們搞好關(guān)系，他只好貪一點。因為貪污六十貫要判死刑，所以他只貪污五十貫。”

　　居然有這種官吏，為迎合貪官而不惜沾污自己，真是糊涂透頂。鄭士元接過材料，嚴(yán)肅地說：“好，你們干得不錯，辛苦了。明天本官親自提審朱桓。搜出來的金銀財寶一律放在金庫中封存，他們的家屬全部送進(jìn)大獄羈押候判，他們的仆人全部軟禁起來，結(jié)案之后再放人。”

　　兩名衙役躬拜：“遵命！”

　　朱元璋與胡惟庸等大臣到達(dá)中都后，每天忙于視察中都的建筑。

　　明朝建立不久，朱元璋考慮在南京建都的朝代都不長久，東吳六十九年，東晉一百零二年，南朝宋五十九年，齊二十三年，梁五十五年，陳三十二年。便召集大臣議論另建京都之事。大臣們提了在長安、洛陽、汴梁、北平等地建都的方案，朱元璋都不欣賞，他認(rèn)為他的老家臨濠府前臨長江后靠淮河，既有天塹可恃，又有水運便利，傾向在臨濠府建立中都。大臣多是淮西人，都愿意衣錦還鄉(xiāng)，也就都贊同朱元璋的看法。于是朱元璋是下令太師李善長負(fù)責(zé)修建中都，因中都宮闕建在鳳凰山之陽，朱元璋就將臨濠府改為鳳陽府。

　　中都城規(guī)模非常宏大，占地面積約五十多平方公里，按設(shè)計，有宮殿、太廟、太社稷、圜丘、方丘、日月山川壇、城隍廟、開國功臣廟、歷代帝王廟、鐘鼓樓、中書省、大都督府、御史臺、百萬倉、觀象臺、會同館、國子監(jiān)、六公二十七候第宅、皇陵、十王四妃墓、皇城、禁垣等建筑群。這個設(shè)計是集二千多年來我國都城建筑之大成的一座最為宏偉的都城。其規(guī)劃遵循《周禮·考工記》王城制度，上承唐宋，下啟明清，若能建成，將在中國古代都城建設(shè)史上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朱元璋率領(lǐng)群臣登上一座箭樓，放眼四望，在建的宮殿星羅棋布，民夫和工匠密密麻麻，像一群群螞蟻，圍著宮殿干活。

　　胡惟庸指著建筑群對興奮地朱元璋說：“這規(guī)模，這氣勢，比京城大多了，宏偉多了。我朝威鎮(zhèn)四海，是得有座象樣的都城。”

　　 唐鐸微笑地說：“京城雖然龍蟠虎踞，金城湯池，但它離中原較遠(yuǎn)，不利于控制北方，而中都前有江后有淮，有險可恃，有水可漕，是建都的理想之地。”

　　 胡惟庸諂笑地對朱元璋說：“陛下，微臣以為，我朝都城，當(dāng)為天下第一都城。中都雖然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但微臣以為，還應(yīng)在城北和城南再建兩座二十五丈高的寶塔，興建一座高二十丈的樓閣，用來會見各國來使，讓各國朝覲使者望而敬畏，以揚我華夏之威！”

　　朱元璋搖搖頭，嚴(yán)肅地說：“我朝剛建不久，百廢待興，老百姓還很窮，能開建中都，朕都是咬著牙齒下令干的，不能再加碼了。俗話說，修塔七層，不如暗處點燈一盞。有點錢，要多為百姓辦些好事。要說揚威，只有國家強盛，老百姓富足，老百姓肯為朝廷效力，國家才有真威。老百姓窮，國庫空，殿宇修得越輝煌，國家就滅亡得越快！”

　　熱臉貼上了冷水缸，胡惟庸心中頗不是滋味，尷尬地點點頭：“陛下高屋建瓴，心系萬民，于安思危，微臣傾心敬佩，深受教益。”

　　朱元璋問工地負(fù)責(zé)人長興侯耿炳文：“你說說，工程量完成了多少？”

　　耿炳文：“啟稟陛下，一共完成五分之一。”

　　朱元璋：“每天有多少人在工地干活？”

　　耿炳文：“十二萬人。”

　　朱元璋：“材料費和人工費，一天的總開支得多少？”

　　耿炳文：“得二十萬貫。”

　　朱元璋驚訝地說：“乖乖，這一年下來不就得七千多萬貫！朝廷哪能負(fù)擔(dān)得起。能不能盡快把攤子舖小一點，一天的總開支控制在十萬貫左右？”

　　 耿炳文：“微臣找部下商量一下，盡快縮小規(guī)模，按一天十萬貫來安排。”

　　 朱元璋：“這里有沒有克扣工錢的情況？”

　　耿炳文：“絕對沒有。”

　　朱元璋：“定遠(yuǎn)縣的工匠搞厭鎮(zhèn)法和炸行宮之事，是個警鐘啊，大家都得從中汲取教訓(xùn)。”

　　胡惟庸連連點頭：“這個事件非常嚴(yán)重，特別是那些搞厭鎮(zhèn)法和炸行宮的工匠，一定要從嚴(yán)懲處！”

　　朱元璋嚴(yán)肅地說：“炸行宮的工匠當(dāng)然要從嚴(yán)懲處，可是，逼得工匠鋌而走險的官吏更要從嚴(yán)懲處！”

　　朱元璋繼續(xù)往前走，下階梯時，胡惟庸諂笑地扶著朱元璋：“陛下，當(dāng)心，下慢一點。”

　　“沒關(guān)系，朕還沒到七老八十。”朱元璋笑著撥開胡惟庸的手，他心里既討厭胡惟庸獻(xiàn)媚式的親熱，又不想讓人看見他被人攙扶的形象，他要讓臣民確信，皇帝非常健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