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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囂張的直球

作者：艾小白    

　　趙靜陽雖然年輕，但并不是一個低智商的人，同時長達三年與人打交道的經歷，也不會讓一個善用大腦、習慣冷靜處理的自己如同胡蘇一樣，忽然被下了降頭，一下子失控。

　　但事實就是那么奇怪。

　　陳敏敏闡述完畢之后頗具挑釁地掃了一眼趙靜陽，而胡蘇很顯露聲色地點了點頭。

　　成念倒是跟石強想得一致，這種描述成績表述決心的話，趙靜陽照抄照搬無論如何是勝了陳敏敏一籌的。

　　馮嬌嬌已經迅速地將陳敏敏的話復制了一遍，快速地空出了排名，就等趙靜陽毫無驚喜地抄完作業，然后流程結束。

　　然而以速記超越秘書室聞名遠盛的馮嬌嬌錯愕地忘記了挪動手指。

　　好大一個驚……嚇！

　　她愣了足足三秒鐘才收起了自己微張的嘴巴，趙靜陽，這是失心瘋了嗎？

　　她回憶對方剛剛說過的話按下刪除，敲下一句喪失理智的話。

　　“你們選擇我，讓我坐在這里，就是你們認可了我的實力。”

　　趙靜陽說的是事實嗎？

　　是，如果不是她實力超過陳敏敏，她確實不會出現在總部。

　　可說話講究藝術，稍微有點智商的都知道面試內容都需要謹慎包裝，即便是流程，也要藏拙，要進退有度，不要太鋒芒畢露，不要太……狂妄。

　　這是墨守成規的潛規則，不只是用在面試環節上。

　　趙靜陽作為一個即將上崗的中層管理者，這樣的話就有些失格了。

　　她不知道自己不應該犯這個錯誤嗎？

　　不，趙靜陽知道的。

　　坦白說，趙靜陽跟分行的大多數員工一樣，對遠盛并沒有太大的歸屬感，而選擇調入總部，在此刻的她看來，當初這個決定并不是很明智。

　　一份工作，如果上司怎么看自己都不順眼，她又何必屈就在這樣心胸狹窄的人手下打工呢。

　　工作量加大她無所畏懼，接下這份差事就會接下賦予的責任，從而謀得相應的報酬，但這只是一份工作。

　　她如今的實力行業里有目共睹，她也經常接到獵頭打來的電話，條件都不比遠盛差，但是她懶。

　　江城分行一部的工作氛圍輕松愉快，她不愿意發生變動，倒不是她貪圖安逸，人總是自私的，總是要把自己的舒適度考慮進來。

　　顧蘅的建議她其實有考慮過，如果想做慈善，比起來遠盛，選擇一家慈善機構，那會是最盡善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但她是要掙錢的，這是一個很俗氣卻又現實的理由。

　　趙教授不看重錢，對金錢沒有什么概念，所有的錢都投到了資助山區兒童教育上面去了，她得保證自己與趙教授的生活在某一天不會因為缺錢而崩塌，另外更重要的是他們資助的山區兒童數量眾多且年齡不一，這一大筆費用已經持續好幾年也將延續很多年，怎么也不能斷的。

　　顧蘅說動了她，為了更多有需要的人，但說到底，趙靜陽跟著趙教授這是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當作一個事業在進行，有機會她會去爭一爭，但這并不是排在第一位的事情。

　　這場面談，她接受到了胡蘇赤裸裸的厭惡，她有些不爽。

　　趙教授是一個文人，趙靜陽被他養大，又畢業于文學院，身上還是帶著一股文人的清高，只是平時不顯現，做了一個圓滑的人。

　　當然說出這句話，也不是所謂的氣話，相反經過了她的深思熟慮。

　　為什么一定要讓她來總部，要盯著一個見習經理的頭銜，兩個人在未來半年內還要爭個你死我活。

　　在追求高效率的遠盛來看，這個不符合公司的發展要求。

　　更重要的是，趙靜陽認為如果為了一個區區北區經理而你爭我奪，花半年時間有些得不償失。

　　但是！

　　這樣一個不太緊要卻又還算稍微有點重量的位置讓高層們越過營銷總來插手這件事，結合花甜給出的信息，總部要變天，而變天大概是要從營銷部開始。

　　目前營銷總已然失去了對營銷部的控制。

　　這個信息就非常可怕。

　　北區經理之爭，大概爭的是對營銷部的控制權，胡蘇在這場明爭暗斗中已經成為了棋子，而不是下棋人。

　　趙靜陽的余光掃過態度剛硬的成念，也許北區經理的競爭更有可能是將來的營銷總之爭。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自己腦補過多，但這個念頭閃過的一瞬間，她萌生了一個躍躍欲試的念頭——營銷總這個職位比北區經理值得嘗試。

　　這可能會是半年耗在辦公室斗爭中最大的得益點。

　　她，似乎總是習慣在微末之中敏銳地找到潛藏的最大價值點。

　　“邏輯清晰，心思縝密。”

　　這是高中老師對她的評語，趙教授看到后跟她打了三局麻將，不出所料，她贏了個滿堂彩。趙教授便問她，連娛樂活動都要算計，會不會覺得累？

　　她并不覺得累，對數字敏感的她，這些算計已經成為本能，如果她是趙教授的親生女兒，也許她會任性地放任自己，但她作為養女，總是會將趙教授的意見放在首位，她想做個好女兒。家庭巨變讓她覺得自己不被需要，這種感覺很糟糕，而這種糟糕的原因是她覺得自己不夠完美，所以一旦趙教授提出一些建議，她會不由自主地想去改正，故而大學她選擇了文學系，想磨去自己骨子里天生的算計。

　　可這一刻，是人總有一股本能的爭鋒的欲望，但這種本能也是一種野心，她一直不認為自己有野心，但這一刻她順從了本能，她并不是如大家看到的那樣，習慣安穩，她的心思縝密其實挺適合與人爭一爭的。

　　有挑戰生活才會更有意思，與人斗自然是其樂無窮。

　　這句話就成了一句試探。

　　成念聽出來了。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想起了正在進行中的董事會。作為高管之一，她自然有自己的渠道獲得一些內幕消息，遠盛的格局的確要發生變化，但營銷部這亮出來的明晃晃的上下不和的漏洞，是胡蘇趁機排斥異己，還是針對變動的誘餌，誘的又是誰，她有些霧里看花，謹慎讓她只能持隔岸觀火的態度。

　　還有就是，胡蘇可不是她表現的這么愚蠢，越是不尋常，她就越懷疑胡蘇在謀算著什么東西。

　　“趙副理很坦誠也很直白。”她手指叩了叩桌子，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這里，“那么就讓我們這個無趣又無聊的面談到此為止吧。”

　　成念的話讓胡蘇恢復了神志，她還真是小看了趙靜陽，小看了顧蘅，丟這么一個人進來，營銷部的水將會人人可見地渾了。

　　但誰是捕魚的人，誰是砧板上的魚，聰明人往往自詡自己聰明，都會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抉擇，但往往卻是致命的。

　　就像曼陀羅，花是好看的，卻是有毒的。

　　她這個許多人眼里的棋子，釣上了一條聰明的魚。

　　旁邊陳敏敏沉著臉盯著趙靜陽不知道在想什么。忘記了，這還有一條自以為聰明的狡猾的魚。

　　她目送成念跟馮嬌嬌離開會議室后也笑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直有人跟我說，我們遠盛的金牌是個脾氣特直爽的人，今天一見，名不虛傳。”

　　陳敏敏沒料到趙靜陽如此耿直，耿直得讓她以為她腦子有病，她更沒料到胡蘇的態度，不像是生氣卻也不像是高興，反而有種幸災樂禍。

　　她不是很明白。

　　走之前她又將趙靜陽打量了一圈，今天的趙靜陽很奇怪，這么大的攻擊性，又是為了什么？

　　反正不是為了跟胡蘇這個領導好好相處，那么她為什么還要跟她爭這個職位？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笨。

　　倒是石強欲言又止，都已經走出門口還是回頭跟她說了一句：“你這又是何必呢。”

　　既然都來到總部了，在胡蘇手下工作，又何必把她往死里得罪。

　　胡蘇的雄鷹啄雞，在他看來簡直莫名其妙。他可能無法搞懂今天這場女人們的斗爭是因為什么，又是為了什么？也許將來會明晰，希望那時候他還好好地待在西區經理的職位上，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