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平酒精上頭,渾然不覺,得意洋洋,笑道:“是啊。我去藥店買了聯苯雙酯片,把我自己的谷丙轉氨酶降低,這就不能繼續捐骨髓了。我三叔要活活氣死,但是打破頭都想不到有這種騷操作,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還以為我被你師兄打傷了內臟,給我錢買補品呢。哈哈哈,你說開心不開心。”
謝花溪緊緊皺著眉頭,站起來盯著安太平,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安太平感覺到謝花溪的反應有些不太對勁,但是他現在的腦袋不清醒,打了個酒嗝,說:“我知道啊,我在報仇。不對,我在復仇。復仇者聯盟知道不?我就是復仇者。我在替我爸復仇?!?br>
謝花溪突然哭了起來,說:“你是在毀了我。本來老板答應在文章上署我的名字的,現在不僅文章沒了,想正常畢業都困難。你把我老板得罪了,我老板以后肯定針對我,你讓我還怎么混??!”
安太平不以為意,說:“文章得自己寫,在別人的文章上署名有什么意思?我相信你能寫出好文章的?!?br>
謝花溪哭道:“SCI懂不懂?有多困難你知道嗎?都被你毀了。老板本來要給我租房,現在都沒了。什么都沒了。你逞什么能?。磕阋遣辉敢饩?,就不要答應啊。答應了又反悔,算什么?放鴿子啊。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故意給我找麻煩?。堪??”
安太平清醒過來了,說:“寶貝兒你別著急。我沒有反悔,我只不過是拖延了時間,誰都不知道是我自己干的,只要你不說出去,我就不算是反悔。你老板不會故意整你,文章也有你的份,也沒人為難你畢業,不要著急。租房啥的,咱們自己想辦法,不靠別人?!?br>
謝花溪對安太平早有不滿,此刻找到突破口,一下子把累積多日的的委屈都傾瀉出來了:“不靠別人?靠你?靠你能干什么?你有錢租房子嗎?你有錢買車嗎?如果不是你三叔給你錢,你現在敢來找我?怕我讓你請吃飯,飯都吃不起!你有什么用?生日禮物呢?你不是說要補償我的嗎?怎么看不見??!掙不到錢沒本事就算了?,F在給你掙錢的機會,你還不珍惜。整天喊著自尊,自尊有什么用?你告訴我?”
安太平惱羞成怒,說:“你這么說就不對了啊!”
謝花溪猛地擦了下眼淚,尖聲問:“我怎么不對了?你來反駁我?。 ?br>
安太平剎那間覺謝花溪是個潑婦,不可理喻。他也吼道:“你好意思說我?有男朋友了還天天跟人不三不四。那家伙有什么好?不就是有錢嗎?錢是他掙的么?是他爹給的!”
謝花溪是個暴脾氣,立刻針鋒相對,說:“人家起碼有個好爹,你呢?”
安太平愣住了。
他沒有一個好爹,因為他爹早早就死了,他甚至都沒有感受到父愛是什么模樣。謝花溪這番話深深刺痛了他,揭了他最不愿意讓別人看到的傷疤。
謝花溪也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的話語太傷人了,想要道歉,但是看到安太平的面目猙獰,嚇得張不開嘴。
怒火沖上安太平的頭顱,鮮血上涌,恍惚間失去了意識,揚起手就要扇謝花溪的耳光。
謝花溪沒有閃躲,反而上前一步,尖著嗓子說:“打我?打??!有種就打我啊!”她盯著安太平,淚珠又在眼眶內打轉,努力不讓它滴下來。
安太平冷靜了下來,說:“我沒種,我不敢打你,行了吧?你去找有種的人啊!你是不是想去告狀?你去啊!去找我堂弟,他有錢,有車,沒有女朋友,跟著他比跟著我有前途多了。”
謝花溪歇斯底里地喊道:“打就打!”她猛地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你堂哥故意搞鬼,不想給你爸捐骨髓!”
安太平沒想到謝花溪真的打電話,看到謝花溪披頭散發,不可理喻,心里涌出說不出的厭惡。
他走出了酒樓的包間,坐在路邊吹了一個多小時的夜風。等他回過神來要回宿舍時,已經十一點,學校的宿舍已經關門了。他無家可歸,酒店是住不起的,也沒有地方能讓他留宿,只好去最近的網吧開個通宵。
剛開了電腦沒多久,三叔的電話來了。
他厭惡地把手機摁掉。
電話鍥而不舍地打過來,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摁下接通鍵,但是沒有開口說話。
三叔在那頭說:“太平,聽說自己找了法子拖延捐骨髓的時間?”
安太平依舊處在氣頭上,聽到三叔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更加惱火。他冷漠地說:“是的。”
三叔似乎很平靜,說:“太平,你對三叔有什么意見,有什么需求,盡管說。一家人不用客氣。但是你現在這種態度,讓我很被動啊。”
安太平看著電腦屏幕,說:“所以呢?”
三叔問:“啊,我就想問問,你還愿不愿意救你三叔的命?”
安太平反問道:“我就想問問,你還愿不愿意給我爸道歉?”
三叔被刺激到了,提高了聲調說:“我沒有害你爸。是你爸自己開車不小心撞死了人,跟我無關?!?br>
安太平點開一個單機游戲,說:“哦,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br>
三叔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說:“太平,你現在是成年人了,要用成年人的思維來思考問題。你要工作,你要養家。你要……”
還沒等三叔把電話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投入到虛擬的網絡廝殺當中。
當他在游戲里陣亡等待復活期間,他知道天亮后將要面臨狂風驟雨。
天亮了。
太陽出來了,他做好了丟飯碗的準備。
上午八點左右,他接到老板的電話,讓他去辦公室報道。
像他這種跑業務的銷售人員,每天早中晚都要在醫院附近用釘釘打卡匯報工作。正因如此,他不怎么去辦公室,也不用在辦公室打卡,除了每周五的例會除外。
今天不是周五。老板卻讓他去辦公室,那就意味著可能有意外發生。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果不其然,他磨磨蹭蹭來到辦公室,看到幾個內勤人員同情似的看著他。然后他看到領導黑著一張臉,坐在會議桌旁。桌子上放著他的電腦,電腦旁邊是一個保溫杯,里面似乎泡著枸杞。
他低著頭,集中精神迎接怒火。
領導盯著他自己的電腦屏幕,說:“接到內部消息,中心醫院這幾天開藥事會,要把你的產品踢了。”
“哦?!彼缇皖A料到這種情況。
“除了你的產品,咱們公司在中心醫院的產品要被踢掉一半?!?br>
“???”他猛地抬起頭,問:“這么狠?”
“狠?呵呵。”領導突然站起來,一腳把辦公椅踹飛。
辦公室的其他人嚇得鴉雀無聲,一個個埋頭看著桌面,大氣都不敢喘。
領導不解氣,又把保溫杯砸在地上。
茶水四濺。部分濺到桌子上,部分濺到安太平的褲腿上。
領導沖著安太平的臉吼道:“你他媽的干了什么啊?你不是把院長的老媽殺了?他們為什么把公司的的產品都踢掉啊???!你告訴我?。 ?br>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沒什么,我又反悔了,我不想捐了?!?br>
“不想捐了?很好。很好啊!”
領導又一巴掌拍在鼠標上,鼠標四分五裂。
發泄完畢,領導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粗氣慢慢變細后,領導再度開口說話了:“你準備好寫辭職信吧。自己辭職總比公司開除你要好?!?br>
“哦。我這就去寫?!彼罆@樣。
“另外,你給公司造成這么大的損失,公司可能會起訴你,你做好心理準備,也做好經濟準備。這次公司的損失巨大。你跟你家人商量一下,準備賣房。農村老家的房子也算?,F在農村的地基也挺值錢。”領導翹著二郎腿。
安太平大為震驚,同時對這個懲罰不服氣,問:“憑什么?我做什么壞事了?我是得罪了客戶?我是違反了公司條例?只是有人強迫我給他捐獻骨髓,我不愿意而已!他想辦法整我,我才是受害者!憑什么要我負責?我一個人能毀了公司?公司的銷售基礎就這么脆弱?”
領導冷冷地說:“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其實,我能理解你。但是,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不會像你這么沖動。你犯第一次錯誤的時候,他們已經給了你悔改的機會。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接二連三地犯錯差。言盡于此,好聚好散。醫藥銷售這一行,你肯定是干不下去了。去轉行吧,賣保險什么?!?br>
安太平抖動著嘴唇,但是說不出話來。
他借用同事的電腦,照著網絡上抄了一篇離職報告,打印出來給領導簽字。
領導說:“我得寄給總部,蓋了章子才算正式離職,五險一金會給你停掉。你這月的工資,可能會扣掉。有意見的話,跟人事部反饋?!?br>
安太平簡單地收拾下東西,轉身離開公司。
一個晚上沒睡,他雙眼通紅。走在大街上,他格外地難受,只想快點回去睡一覺。
他給謝花溪打電話,謝花溪沒有接,但是回了一條短信:“師兄回實驗室了,說帶我去外地看鐘鳴的演唱會。你堂弟也來找我了,約我港澳七日游。你說我該去哪邊?”
他關掉手機,擠上公交車,回到宿舍倒頭便睡。期間似乎聽到電話響了,但是沒有醒過來。
一腳睡到下午,他才終于醒了。
摸過來手機,上面有八個未接電話,都是老媽打來的。
他連忙打過去。
老媽在電話里哭訴道:“兒子,咱們家發了火災,被燒了?!?
祝大家六一兒童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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